文/莲魄 ◆ 局外人 风,把六月的石榴花火吹燃,蔷薇就落了一地的年华。暮色铅灰,五月轻垂下含香的襟袖,笑意婆娑,走到尽头。 应当如此。痛至心深处,喊不出,便惟有以微笑示众。隐忍,为了彼此的成全。 双方无异议,季节顺利完成交接。 不禁自嘲。在伤感什么?我不过是个局外人。 笔端含情,写了一整个五月的蔷薇,她却在自己的故事里开落如旧,盛世或清冷,皆无声。这一切不过因为,我不是那个可以摘下她枝头心事的人。每一朵花芯里,都住着一个宿命的遗憾,等待最终的凋零,去一一印证。 我刻骨地生活,放大每一场悲欢。相遇,相失。于细枝末节处,踩压生命的韵脚,唱和。所有的感觉被延迟,加深。如此,有些情动,非心碎不能遗忘;有些伤口,非死亡不能愈合。 这么多的深重痕迹,却总在刹然回首时,惊疑,那些指间逝去的流年,仿佛是被别人过掉的日子。恍惚,迷惘,不知是真是幻。浮生,果真如梦。 终于明白,人在与不在,茶都会凉。走了的,只是一去不回头的时间。即便撒下情网,又如何截得住浩大的时光洪流? 添续热水,将生命温着,淡得无滋无味。我再寻不来一叶新茶,把自己的玉白瓷杯熏出昨日的旧香。 在一切有关于生命和时光的词语前,我都只能故作慵懒而清聊的看客。因为局外,是世间最疏冷的距离。局外人,连心痛的资格都没有。 ◆ 榴花语 近日巧合,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,并且似乎都在努力忘却某个人。 菊说,她的手中握有一米阳光,分与你我。心中有一小片阴霾,被打开。 所谓太阳,是一种高悬中天的欺骗,乾坤朗朗,堂而皇之。它于清晨召唤你醒来,却又在睁眼的刹那刺得你慌忙闭目。寻找光明的人,最后总是被光明所伤害。阳光太多,就成了白惨惨的清冷。 菊,我只要半颗米粒大小的阳光,填满瞳孔,便足够看见整个世界的明媚与温润。 莫,知你心无所求,却也知你何忧。年年颜色如新的,恰是心底最旧最旧的那道伤疤。对于避无可避的泛滥,那便痛哭出一段黄梅时节罢。以一滴泪,将心土砸出疼痛的形状。看透,看穿。待雨霁云开,梅子的心事,也就成熟了。 影儿呢,你的文笔凄绝依旧,一纸血泪换自己怵目惊心的遗忘,反记得更深。我噙住所有苍白的劝慰,沉默,观你独自斑驳。世事纷扰,交给时间去圆寂。如若没有时限,我想,你我应有同样一种勇气——为着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,将自己的一生,献作最贞洁的祭礼。 让悲伤在文字里崩碎,任世人笑我辞狂歌悲。只是,只是亲爱,请恩赐自己一句花语。你看,一朵朵石榴花多像被疼痛绽裂的心脏,却在生命本源的绿色里,把日子开得红红火火。或许配色突兀,或许不被人在意,却独有一场酡了醉颜的花期,最终于明月夜,结出满心清甜的水晶。 ◆ 笑别离 放下,并不如释重负,反而需要比拿起更大的力量。只是,相信么?阴与晴,一眼之别;春与秋,一念之转。阵痛过后,亦可含笑吞饮所有的苦难因缘。调整好唇线的弧度,连叹息都成了微笑。 很少再支肘看天。天空是危险的地方,眼神一旦沦陷,就会散失方向,被思念吞没。 于是垂目,细观一草一木的枯荣。开,谢,必然的因果。生命成了反复惯常的书写,笔起自有笔落,有楔子必有结局。恩怨悲欢,不过顺应了其中跌宕起伏的情节。一切早有定数,何苦焚心以火。世界是一味巨大的禅,观心观自在,方可不必再执着于某一个人的离合。 眉心依旧染着一朵温柔。我不说,你或可知,那是一个人潜伏的地方。不逃避,因为这样的痕迹,会令我浅笑如素。 叶子拼命簇拥成花的模样;花儿纷坠时,你会不会以为,那是落叶飘零?何谓真假,何谓虚实。是身如影,是身如幻。就让一切轻盈如蝶,飞散天涯。 莲魄 2010/05/31 生命若是一场燃烧, 便要榴花似火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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